侯运通

2025年的春天颇有点讨巧，不仅来的早，且去的迟。眼看五一节快到了，洛阳大街小巷尚有大片牡丹盛开，而往年这时牡丹早已红妆褪去，花容不在。今年的春天对我来说，尤感温暖和重要。因为在这个美好季节里，我探寻到家中一段尘封百年、意义深远的历史。

机缘巧合

本人的散文集《老屋》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后，众多作家、评论家及读者都予以高评。特别是对《我的奶奶》和《母亲这一生》中两位女性，更是赞扬有加，称其为“伟大母亲”、“中国妇女典型代表”。

同时也有细心的读者发现，文中曹氏奶奶娘家是偃师城关镇新寨村人，并非我嫡亲奶奶。我嫡亲奶奶娘家是岳滩镇堤头村人，而整部书中写到嫡亲奶奶的仅有几句话：1921年，爷爷步周元配、亲奶奶王氏去世；王氏奶奶去世时不到30岁，留下3个嗷嗷待哺的儿子，即我6岁的二伯、3岁的三伯，父亲则刚满周岁（P50页）。

那么，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？她娘家是啥样的家庭？她受过怎样的家教？其生平如何呢？虽然这些都是我关心的问题，但在《老屋》创作之初，因为资料缺乏，未能对嫡亲奶奶多加叙述和交待。机缘巧合！最近，同乡王少六在修编堤头村王氏家谱时，发现王氏奶奶娘家后人存有珍贵资料。这让我如获至宝，十分高兴。于是，我和少六相约，让其陪我到堤头村了解相关情况，同时也看望一下奶奶尚健在的侄子九星叔。

王少六，岳滩镇堤头村人，生于1963年闰四月22日，不仅与我同庚，且同年同月生，生日仅比我大1天。我和少六兄还是岳滩高中的同学，只是二年级分班时他学了理科。少六兄毕业于洛阳市卫生学校，先留校任教，后任副校长。市卫生学校与其他学校合并升格为洛阳职业技术学院后，他任学生处长、纪检监察审计处长等职。其长兄王少都洛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，先从事中学语文教学；转入行政机关工作后，曾任偃师县政府办主任、顾县乡党委书记、乡镇企业局长等职；其有小说、散文、诗歌在省内外报刊发表，主编有《牡丹诗选注》《堤头村教育名录》等书。

多年以来，少六兄一直喜爱和学习中国优秀传统文化，特别是2023年5月退休后，更是专注于家族文化研究和家谱修编。据少六兄讲，他家王姓与我奶奶娘家王姓，虽然支脉不同，但散居一处，关系亲密，形同一家。

4月24日，农历三月二十七，春和景明，晴天丽日，是个难得的好日子。我提前准备了礼品，和少六兄开一辆车，来到位于杜甫大道和商汤大道之间的堤头村。

童年记忆

堤头村位于伊洛河夹河滩东部。明朝《河渠志》记载：“洪武二十九年（1396年），修洛河南堤”。因洛河南堤最初仅修到该村村头而名“堤头”，当地人发音转称为“鸡儿头”。

堤头村源远流长，最远可追溯到明代初期，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。过去曾有“七堤头八马郡”的说法，指堤头村是个大村，辖有王家井、侯家门、庙西等7个自然村。全村共有634户、3324人和2800多亩土地。村里居住有王侯张韩杨周高等16个姓氏，其中王、侯二姓是堤头村的大姓。不过堤头村侯姓与我们侯家庄侯姓来源不同，不是一支。堤头村是偃师有名的教育“三多村”：即教师多、校长多、大学生多。

堤头村东连寇圪垱村，西接东谷村。我们侯家庄（郭家滩）则在堤头村西北部，相距不过二里地。小时候，我就知道家里和堤头村有亲戚，但啥亲戚不明缘由；我还知道侯家庄地头那块几百年前的烈女碑，下面埋的就是堤头村人。后来稍大点，每年中秋节和春节，父亲都会挑着重礼带我去堤头“舅爷”家串亲戚。慢慢我才明白：舅爷家就是父亲舅舅家，就是另位奶奶娘家。因为自幼到大见到的均是曹氏奶奶，曹氏奶奶对我们兄弟又很亲，所以一直以来我就认为，曹氏奶奶是亲奶奶。殊不知在曹氏奶奶之前，还有位早逝的王氏奶奶才是嫡亲奶奶，二伯、三伯、父亲和我们兄弟7人（含堂兄3人），都是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。

现在我对小时候去舅爷家的情形仍记忆犹新：每年的中秋节和春节，曹氏奶奶和母亲都会搁锅准备好蒸馍、麻糖、咸食、油角、豆腐、肉块等，装在两个柳编漆红的大篮中，让父亲挑着去舅爷家串亲戚。父亲挑着担子前边走，我跟在挑子后面撵，当时觉得堤头村好远好远。有时为了赶时间或省力气，我们就不走大路走小路，斜穿过东谷村大片庄稼地，赶往东南方的堤头村。我印象中堤头村好大人好多，而舅爷家位于南大街正中间。舅爷家大门坐南朝北，临街房有个高门楼。进门后东西两侧各有几间厦子，正南是大屋（上房）。大屋显得很宏阔，舅爷妗奶就住在里面。我春节去舅爷家，是要给舅爷磕头拜年的。虽然舅爷的名字和长相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，但我清楚地记得每次给舅爷磕完头，舅爷都会笑眯眯给我一毛或两毛新钱。拿到舅爷给的压岁钱，我会高兴地从舅爷家后门出去玩。出后门可看到庄儿下面是个好大的坑，坑南边是一条东西大路，人来人往，十分热闹。我小时候曾有疑问：舅爷家房后咋会有真深的坑？站上面往下看直害怕。后来我才明白：那是舅爷家房子庄基起得高和挖土垫庄的缘故。

舅爷家姓王，也是多年后听父亲说时才记下的。印象中舅爷家人口很多，男男女女一大家。而我记得名字的只有舅爷的两个儿子，即九星叔和占豪叔（从小就这样叫）。他俩给我奶奶喊大姑，是我奶奶的亲侄子。我听父亲说：你舅爷家这俩儿都是工人，你占豪叔还当过兵是党员。那时的工人吃商品粮地位高，很是让我仰慕。这些都是我10岁之前，对堤头村和舅爷家的印象。上初中后，我就去舅爷家少了。再后来我到位于寇圪垱村的岳滩高中读书两年，虽然每周两次都从堤头村边路过，好像也没往舅爷家去过。

最后一次去舅爷家，应该是在1978年7月。当时我到设在堤头村小学的考点参加中考，因舅爷家就在学校旁边，天热口喝，我就到舅爷家讨了碗水喝。1982年8月，舅爷病逝后，我就再没走过这门老亲戚。

米寿老人

因为提前联系过，所以九星叔一直在家等我们。我们还在路上，他就着急打电话，问到哪里了？

从说话声音判断，九星叔虽然年事已高，却耳朵不聋、脑子清楚，与其交流应该不成问题。及我们到堤头村边，见位肤色黧黑、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村口，他身后是辆三轮电动摩托车。少六兄说：那就是你九星叔。耄耋之年还能骑摩托车，这让我敬佩不已！九星叔骑车前面领路，一会儿就把我俩带到一处农家小院。院子不大，收拾得十分整洁。特别让我眼前一亮的是，门口那姹紫嫣红、绽放热烈的月季，自然形成一道美丽花墙：这就是九星叔的家。

九星叔对我这个几十年未谋面的侄子格外亲热，又是让座又是倒水。我边扶九星叔坐下，边问他高寿？九星叔从沙发缝里取出身份证让我看，他的出生时间是：1937年9月1日。我惊讶道：九星叔真是寿星啊，八十八了身体还恁硬朗！九星叔说：寿限上还可以吧！我问：您住的这是新宅吧？不像我小时候去的老院子啊！九星说：老院子早荒废了，这都搬出来几十年了。我问：平日您老和谁生活在一起？他说：仨儿子都搬出去住了，一个女儿早已出嫁，家里就剩我一人了。我问：婶婶不在家吗？他说：前几年走了。九星叔说着，向中堂条几上指指。我看到条几上摆着两张镶镜框的女照。九星叔说：左边是你妗奶，右边是你婶子。我担心地问：你一人生活，日常咋吃饭？九星叔说：我自己可以做，也去街上吃。 我又问：占豪叔常回来吗？他说：你占豪叔日子过得比我美，成年住城里，过年上坟才回一趟。

九星婶名张玉珍，娘家是岳滩镇赵庄寨人。他们长子建斌，据说当年曾考上过军校，但因家里人口多劳力少，九星叔硬拦着没让去。所以，建斌和其弟弟建普、建峰均在家打工或务农。其女儿丽霞，嫁到了岳滩镇赵庄寨张家。九星叔年轻时各方面都很要强，乡里推荐他到西北铁路局当养路工，在西安修陇海铁路四年多，后来铁路局裁员回了家，所以没拿成退休金。我想：虽然九星叔现在身体硬朗，尚可自理，但以后咋办？因感叹九星叔晚年景况，就觉得带礼品轻了，忙给九星叔掏了几百元钱。九星叔推让两下，还是接住了。

因为九星叔长期吸烟的缘故，可以听到他胸腔里发出风箱般粗重的呼吸声。

侯门逸事

九星叔对我的到来，非常高兴。他说：听说你今儿要来，我一夜黑都没睡着。侄子到这可算找到根儿了，咱可是关紧亲戚啊！

九星叔用手抹拉下眼晴，继续说：去年热天，我去洛河堤上闲转，碰到一个人，面相很像你爹。我就问他是哪庄的？他一说是侯家庄的，我就问，你是侯有堂啥人？那人说：我是他老四遂通。你看巧不巧，这就是亲戚，这就是缘分。我和少六都笑了。我想：这是基因的作用、遗传的力量、生命的延续 。九星叔接着说：你爹虽然小时候落下腿疾，但人聪明，是个好读书手。小时候上私塾，就属他背书快；打算盘算账，那珠子拨的叫个快。长大后，赶车、打场、耩地农活样样精通；你爹手巧，还会缚笤帚和编箩筐等农具，常拿到集上卖钱补贴家用。

当我问到奶奶时，九星叔摇摇头说：不大记得了。我出生时，大姑已不在十多年。我倒是知道些续姑的情况。“续姑”？我和少六兄都露出不解的神情。九星叔笑道：就是你家曹氏奶奶啊！她是在我大姑去世后嫁过去的，我和你九星叔称她为“续姑”。九星叔说到我曹氏奶奶，不由竖起大拇指夸道：你这个奶奶可以着呢！“可以”两字在这里读四声，是我们老家方言，与“能干、厉害”同义。九星叔说：你家内外大小事儿，全靠你这个奶奶打理。我续姑是方圆左近有名的可以老太太，为人也风趣豁达。早些年我没少去你家，经常见到续姑。她的寿老衣都是自已提前做好的，有时还会穿戴整齐躺床上，逗家人和亲戚们开心。曹氏奶奶生于1893年12月26日，卒于1979年12月14日，享寿86岁。

九星叔回忆说：那时你爷爷奶奶持家有方，家里很富，有大骡子大马，仅花红（一种酸甜面软的水果）园就几十亩。小时候，我和你占豪叔经常到侯家庄串亲戚，续姑总带我们去花红园摘果子吃。当时我们小不懂事，常常吃一半扔一半。九星叔说到这些趣事，笑得很开心。

我问九星叔：听说您老有一本《王氏宗谱》？能借我们看看吗？九星叔说：有的，你们尽管拿去看。他边说边起身到里屋，取出一本颜色发黄的白皮书递与我。

亲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，不觉已是上午11点多。我们起身走时，九星叔要留我们吃饭，说来家不吃饭，心里过意不去。我说：没关系的，见您老身体恁好已很高兴。上午还有点时间，想去城里看看占豪叔，顺便了解点情况 。

走出九星叔家大门，我再次被大门两侧开得红红火火的月季所吸引。我提议与九星叔合张影，以作纪念。临上车，我嘱九星叔保重好身体，有时间再来看您！

幸福之家

我们到偃师城区已是中午12点多，顾不上吃饭，就忙联系了占豪叔。

按照占豪叔电话中说的地点，我们来到偃师中心城区华夏广场西。不一会儿，见一位个子高挑、气质儒雅的老人走过来。因为小时候见过多次，我一眼就认出是占豪叔。因为正是吃午饭时间，我对占豪叔说：请老叔去吃个饭吧？占豪叔说：我已吃过饭，也不请你们去家吃了。考虑到老人都有午休习惯，我就提议在华夏广场石凳上坐坐说会儿话。

坐下后，我问占豪叔：您老今年高寿？占豪叔说：我比你九星叔小6岁，1943年生，今年已82。我问：我婶子还好吧？占豪叔说：身体还可以。接着占豪叔向我介绍了他和家人的简单情况：占豪婶名李淑仁，娘家是岳滩镇仝庄人。占豪叔初中没毕业，就勇气可嘉地独自到青海去闯荡。1960年，占豪叔先在银川市求学一年，1961年回家。1964年入伍到武汉军区空军侦察连服役。他在部队入了党，并于1969年转业到沈阳机床厂工作。后来舅爷嫌他离家远，让其往回调。1972年辗转调到三门峡市机床厂，1975年调到洛阳铜加工厂。1978年调回偃师后，在偃师摩托车厂（央企）一直干到退休。

九星叔家风淳正，教育有方，众子女及孙辈都很争气，皆有所成：儿子建武洛阳大学毕业后，单枪匹马到重庆市去创业。经过多年辛苦打拼，现在已是一家大型垃圾处理厂经理；建武之子现在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就读。

长女利利毕业于苏州大学医学院，后硕博连读，成为博士后，现为苏州市人民医院主任医师；利利之子现在南通大学就读。

小女冬利毕业于偃师师范学校，现为第二实验小学高级教师；冬利长女河南中医药大学毕业，去年考上苏州大学硕士研究生；二女尚幼，目前正在小学读书。

占豪叔讲话底气很足，一点儿不像八十多岁老人。且他面色红润，说话带笑，一看就知其晚年生活得富足、安逸、幸福。

王氏宗谱

回到洛阳后，我和少六兄仔细研读了九星叔珍藏的那本《王氏宗谱》，总算弄清楚了奶奶娘家王氏的来龙去脉。

老宗谱有书本大小，竖排版右开本。该谱共分谱序（凡例）、世系表、莹域图、生卒略、文徵录、附志等卷。据谱序载，奶奶娘家这支王姓乃“明初由晋迁偃”。五世祖碑文则有“先世山右洪洞人，自洪武时迁居偃师堤头村”的明确记载。明清文献中，常以“山右”代指山西，“山左”代指山东（因古人以坐北朝南为基准，左东右西）。文徵录中“徵”，是“征”字的异体字，这里指征集、录用碑文之意。该卷录有王氏先祖碑碣佳作数十篇，内容多为先人功名德行事迹。从后面落款“克明监修、王楹主修”分析，文徵录由克明、王楹叔侄二人共同完成。《王氏宗谱》序文落款为：中华民国二十九年（1940年）孟夏初旬十三世楹谨序。此亦应为本谱编撰完成时间。

世系表开篇曰：“本氏世系，上四世失考。故以五世祖为始祖，今宜虚补其位，以足世数，使名虽灭而神常存。以下照旧轴抄录，南北合纂，而续修其后。盖亦数典不忘之意云而”。也就是说，原来奶奶娘家先祖并无宗谱，《王氏宗谱》乃王楹先生在南五门、北三门两卷老轴子基础上编辑而成。

该谱世系年代划分，脉络清楚：1至4世乃明朝时期，5至12世乃清朝时期，13至17世乃民国时期。本谱以世强为堤头村始祖（配杨氏）。自四世祖始，泽道祖三子居北街是谓“北三门”，泽茂祖五子居南街是谓“南五门”。后来，“南五门”之三门“全徙本邑王寨”（今大口乡后周村王寨），“南五门”之二门也有数户迁至偃师老城、巩县、新安等地。该谱录至15世，录有60余户。经过400余年瓜瓞绵延和开枝散叶，现在本支王氏已是堤头村有影响的人口大姓。据统计，本族已传至19世，共有152户597人（不含迁出堤头族人），其中“南五门”82户281人，“北三门”70户316人。

附志又分功名、捐纳、节孝三项内容。节孝是指女性在守贞节和尽孝道方面的道德规范。明清时期以节孝为荣，官府设节孝祠春秋致祭，并建牌坊旌表节孝女性；民间修编家谱时，亦会专章记录女子节孝事迹。该谱共列奶奶祖上12位节妇名字，但无具体事迹描述。12世中节妇最多（6位），占历史上全部节妇的一半；而能被立碑彰表的仅有一人，即王寨儒童秋转之妻李氏。

初看王楹名字似曾相识，忽然想起在我村侯玉镜先生仁术碑上见过此名。侯玉镜（1867一1938），字蓉波，乃偃师夹河滩名医，在十里八乡德高望重，影响深远。其医术传承多代后人，家族成为中医世家。玉镜先生之长子兴周、孙子廷轩（庆俊）、曾孙恒太，皆为名医。特别是其曾孙恒太毕业于河南中医学院，后成为“洛阳百佳名医”。

玉镜先生仁术碑立于民国三十年（1941年）5月下旬，从碑文后边落款看，碑文为王楹先生所撰。2016年，我主编《西谷侯氏家谱》时，将此篇碑文收录其中。碑文详述了玉境先生从一个贫寒少年，成为一代名医的奋斗历程。碑文写得很励志，最后几句现在我还记得：“穷不极则志莫奋，苦弗甚则事无成。医虽小道，亦不敢轻携。灵枢而映雪，素问以囊萤。张伤吴瘟，壁凿匡衡。人无恒不可作，学有用乃得名。术业并立，兰桂峥嵘，洛滨一石，不负生平。”

因为碑文写得好，我就记住了“王楹敬撰”四字。但当时由于资料缺乏，未对王楹先生作进一步考证，只是在对碑文分析时写有一句：“碑文为偃师当时文化名流王楹所撰”。现在从九星叔珍藏宗谱和少六兄提供的资料看，王楹先生为偃师文化名流，当之无愧！

既然王楹先生是奶奶娘家族人，就有可能也是奶奶家里某位亲人。那么，王楹先生究竟是否为奶奶娘家某位亲人呢？这里暂且不表，后文再作交待。

大家闺秀

从《王氏宗谱》上看，奶奶娘家属于“南五门”之二门，且为各门中人丁最旺的一族。

奶奶高祖名定民（10世，配刘氏），曾祖名心一（11世，配杨氏），祖父名五堂（12世，配黄氏），父亲名长庚（13世，配刘氏）。曾祖心一三子：五堂、五礼、五德。祖父五堂三子：长庚（子承顺承宠）、长升（配萧氏，子承勋承谦）、长森（自小过继五礼，子承昭）。

长庚老外爷共有二男四女（14世）：长子承顺，配张氏（堤头村人）；次子承宠，小名幸，配刘氏（岳滩村人）。民国时期，是大家族大家庭社会，四世同堂非常普遍。奶奶就出生于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。奶奶在所有姊妹中排行老大，被5个弟弟妹妹称为“大姐”。后来奶奶嫁给西谷侯家庄我爷爷，二妹嫁到堤头村东庄侯家（现第9村民组），三妹嫁到岳滩村王家，四妹嫁到顾县乡盆窑村刘家。直到现在我才明白，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去的“舅爷”家，是我二舅爷家，实际上我还有一位大舅爷名承顺。

据说，大舅爷有三男三女：长子经坤，一生务农；次子经构（小名构头），入赘城关坟庄；三子名字不详，自小送给城关石峡村一富户。大舅爷早年不安于现状，结拜了一些道上朋友，好勇斗狠，四处闯荡。民国时期，他到陕西贩卖鸦片，不明不白死在西安和潼关一带。家里派人多处寻找，最终也没找到其遗骸，只好扎个草人与大妗奶合葬了事。现在大舅爷的子女均已过世，九星叔、占豪叔（15世）与其孙辈已多年无有联系。

与大舅爷承顺相比，二舅爷承宠（幸）的人生算是比较幸运和顺利的，也许这是他名字起得好，命运才格外宠幸眷顾的缘故吧：二舅爷生于1906年，卒于1982年，享寿76岁；其子九星叔、占豪叔不仅是寿星，他们的后人也得到了较好发展和传承。

书香门第

清朝和民国早期，奶奶娘家和其他殷实富裕家庭一样，专门办有私塾，请老师教本族子弟读书学习。奶奶生于书香门弟，这是奶奶受到良好家教和家风影响，成为名媛淑女的主要因素。

由于奶奶娘家列祖列宗均尊师崇教，注重文化传承，不论“南五门”还是“北三门”，皆人才辈出，孕育了许多“士子”（文化人）。《王氏宗谱》后面设有《功名附志》专章，详列了历史上所有取得功名者。功名，旧时泛指科举称号或官职名位。“南五门”自四世祖泽茂始，至13世祖王楹止，共有9位先祖考取功名；民国时期，又有2人考入陕西第一高中、四川铭贤初中。“南五门”共取得功名者9位，而奶奶所在南二门就占了7位；“北三门”自五世祖惠民、长民始，至12世祖克文止，共有8位先祖考取功名；民国时期，又有3人考入县高小、县职业学校、电话学校。先祖考取的功名称呼有多种：如，邑庠生、府庠生、郡庠生、岁贡生、庠生等等，其中称庠生者最多。凡称呼中有“庠生”二字者，均为生员，俗称“秀才”。秀才是通过童试的生员（也称茂才），为科举起点和仕途起步。数百年来，奶奶娘家文脉赓续，弦歌不辍，可谓“庠生之家”、“秀才门庭”，在偃师一带影响深远。

奶奶出生于这样的名门望族和书香门弟，文化的熏陶对奶奶影响是必然的。

即便到了新社会新时代，奶奶娘家这支王氏的文化传承也从未中断。特别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恢复高考后，更是人才济济。“南五门”、“北三门”考上大中专院校的如雨后春笋，层出不穷。而奶奶娘家南二门更是一枝独秀，让人仰慕。据王少都先生主编的《堤头村教育名录》所载：截止2017年9月，“南五门”之二门、四门（现第4村民组），高考进入大中专院校读书者多达53人。其中既有虎立、虎发兄弟金榜题名，又有冬利、利利姊妹蟾宫折桂。其佳话美谈，一时传遍四邻八乡。其中代表性人物有：洛阳市发改委原副主任、物价局原局长王虎立（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），开封市委办公室原副主任王振涛（郑州大学经济系毕业）；苏州市人民医院主任医师王利利（苏州大学医学院毕业，博士后），洛阳师范学院教授王中茂（郑州大学历史系毕业），洛阳市洛龙区委政法委书记、公安局长王恵民，等等。

富族淑女

古人云：豪门出名媛，富族有淑女。

我研究《王氏宗谱》发现，奶奶祖上不仅通过科举考取功名者多，而且捐纳功名和官职的亦多。

捐纳是明清政府为弥补财政之不足，将官职明码标价，只要向朝庭交纳一定银粮，即可获取一定官职的制度。清朝时已将捐纳制与科举制并行，科举不第而家里又有钱的，就可买个官位。但朝庭规定，捐纳的官位只能是虚职或低级官衔。

从奶奶娘家“南五门”看，历史上捐纳官衔的有10多人，捐纳的官位有太学生（在国子监就读学生）、监生（在国子监等官学就读生）、圣职府印（孔府印官）、百户司（管理土司地区行政事务官）等职。而奶奶祖上因家里富裕，连续三代皆有捐纳：奶奶堂高祖定国（10世）为“清例授修职郎”（正八品），曾祖心一（11世）、祖父五堂（12世）皆为清朝从九品官。清朝实行九品十八级官制，从九品虽为最低品官衔，但也是朝廷命官。从九品相当于现在的科级干部，职责类似于乡长、派出所所长。这使我想起，我西谷侯氏12世祖福先、从先（吾高祖之兄）、青先三位也是从九品官。且我侯门这3位与奶奶娘家那2位从九品官，均处于清代同一时期，这中间或许有某种联系。

奶奶娘家历史上有这么多捐纳官员，充分说明其祖上家境的殷实和富裕。而这些是奶奶受到良好家教和家风影响的基础，也是她成为名媛淑女的另一重要因素。

旧时代，中国男女婚配除看重对方门第家风外，还十分重视对方家庭经济状况。奶奶暨弟弟妹妹与之结亲之家，均非贵即富。这从上世纪五十年代，他们所划家庭成分均高即可印证。
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，政治大气候是“唯成份论”：“下中农”与“贫农”列在一起（即“贫下中农”），是团结依靠的对象；而“上中农”则与富农、地主列在一起，是批判改造的对象。解放初期划家庭成分时，我家本应划为上中农，但爷爷和曹氏奶奶据理力争，方有幸降格划为下中农。否则，我们兄弟4人当兵、考学、入党、从政就会大受影响，起码没有后来那么顺利。而王氏奶奶娘家，则毫无悬念地划为上中农。占豪叔说，他之所以能入伍、入党，并不是家里高成分没影响他，而是他在两次填表时弄虚作假，悄悄将“上中农”里的“上”字改为“下”字，才改变了他的人生命运。当然，他这种隐瞒真相、欺骗组织的行为，最终还是付出了惨重代价：在部队里占豪叔不论军事打靶还是文化宣传，样样都很优秀，还获得了许多荣誉和奖励。但就在部队准备对他提干时，政审外调人员发现他“私改成分”问题。后来，部队对占豪叔进行了严肃处理：他不仅干部没提成，还被提前转业到地方进了工厂。

奶奶两个弟媳（妗奶）娘家成分均为富农，三个妹妹所嫁人家不是富农就是地主。

王楹其人

回文再说前面《王氏宗谱》文徵录提到的两位重要人物：王克明和王楹。

从《王氏宗谱》看，克明先生为12世，王楹先生为13世。克明先生为奶奶娘家“北三门”之长门人，是王楹先生族叔，奶奶族爷。克明字绍文，出身庠生，乃清末秀才，是位有威望有影响的文化人，堤头百姓曾为其立有大碑。而王楹先生也是秀才出身，且威望和影响更大，对其有“邑里仰山斗之望焉”的赞语。直到现在，堤头百姓口中还不能直呼其大名，在提到其大名时后边须加个“先儿”，称其为“王楹先儿”，以示尊重。这是堤头村从民国到现在，一直约定俗成的规矩。且王楹先生与我奶奶同属“南五门”之二门。从血缘关系上讲，他与奶奶是未出“五服”的近亲：即王楹为奶奶父亲王庚的同门兄弟，是奶奶的族叔，而奶奶则是王楹的侄女。

奶奶娘家“一门俩秀才”的佳话，当时在偃师一带流传颇广。奶奶来自文化底蕴这样深厚的大家族，具有良好的家教和淑德是不容置疑的。为了更清楚说明这点，兹将王楹先生的生平事迹作一简要介绍。

在偃师博物馆内藏有王楹先生一通碑，碑题为：王楹先生教泽碑，落款为：中华民国二十九年（1940年）孟冬月下浣谷旦。从碑文看，王楹先生（1869一1946）字丹卿、号础亭，系南二门12世五奎之次子。其年25岁入邑庠（县学）读书，科举考试名列一等第三名（秀才）。曾两次被县举荐乡试（省考），惜未中举人。他自幼饱读诗书，满腹经纶，后“又专治古文辞，镕铸经史”，声名远播。正如碑文所载：他“从游诸彦，沐其教泽而善良显闻者多”；他“任县修志局编辑、编纂员，志稿十之五六，先生所成矣”；他对偃师文化建设贡献颇巨，“邙洛数十里表德铭幽之文，多出其手”。王楹先生著述颇丰，有《础亭文稿》《础亭诗稿》《游襄笔记》《王氏宗谱》等7卷，刊印流传有《游襄笔记》和《王氏宗谱》两卷。其中《游襄笔记》收录他任襄阳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参事的所见所闻，其中有诗词、文章约百篇。时人评其文风：“简洁峭劲，有风骨”。诚如碑文所言：“触物兴感，尤嗜吟咏”。民国二十九年（1940年），对王楹先生来说是个重要年份，这年的两件事，使其声名日隆：一是，农历四月上旬，由其执笔完成了《王氏宗谱》的编修；二是，农历十月下旬，其学生王式典等在村里为他立《王楹先生教泽碑》，以彰其德。

王少都先生撰写的《从教泽碑看王楹其人》文中，对王楹先生作了很高评价：先生读孔孟之书，行仁义之举，“粹然儒者！”以设帐授徒、教书为业，“欲育才以储国用”；他“舌耕养母，志不少挫”，既尽人子之责，乃真孝子也！这种精神修为，即使今天仍有积极的社会意义，值得后人传承发扬。

世代交好

为《 王楹先生教泽碑》撰文者，乃时任国立河南大学校长王广庆。

王广庆（1889一1974），新安县磁涧乡掌礼村人，年轻时曾追随张钫（1886一1966，字伯英，新安县铁门人，祖籍夹河滩喂羊庄）参加辛亥革命，后留学日本东京私立政法学校。1917年毕业回国，1918年任陕西靖国军司令部讲习所教员。当时张钫为陕西靖国军副总司令（于佑任为总司令），同时期我大爷侯臣周（1882一1922，又名标），追随张钫任陕西商洛游击前卫司令部军需官，他俩当时都是张钫麾下，又是邻县同乡，应该互有交往。王广庆曾于1938年至1945年任国立河南大学校长，我五叔和堂（1923一1945）1940年考入国立河南大学法政系（后任民国政府洛阳警察局局长秘书），曾是王广庆的学生。王广庆曾任民国政府的监察委员和立法委员，于1949年去了台湾。王广庆不仅是民国政要，且是文化名人，其著有《河洛方言》《河洛石刻出土记》等书多部。

《王楹先生教泽碑》碑文乃王楹先生72岁寿诞之际，湖北襄阳行政公署专员王式典（王楹学生）为铭记师恩、弘扬师德，特让弟弟王式通（偃师县议会长），拜请其好友王广庆为老师撰写，并刻石立碑，以示祝寿。

现在看来，王楹先生之所以给侯家庄名医玉镜先生撰写碑文，原因不外乎三点：一是王楹先生与我老爷玉蕴（1855一1922，字大上）和玉镜先生，均为当时夹河滩耆宿名流，惺惺相惜。二是因我奶奶缘故，西谷侯氏与堤头王氏乃骨肉至亲，请奶奶叔叔王楹撰写碑文，亲情使然。三是玉镜先生嫡孙女凤暖（1917一2019）嫁入堤头村王门亲上加亲，王楹先生撰写碑文，理所应当。1945年5月，玉镜先生去世三周年之际，夹河滩喂羊庄张泰喜药铺与新寨东来堂药铺等联合为其送“懿范永昭”匾一块，喂羊庄药师张泰喜（1899—1984）即是王少六外爷。

王少六爷爷王耀宗（1886—1968，字荣轩），在民国时期也是位受堤头村人尊敬的人物：王先生教过私塾，也教过新学，并做过两年区长；王先生还在侯家庄和郭家滩之间的学校，教过两姓子弟。王先生喜欢结交四方名士，各村与他交好者甚多。从留存资料看，我爷爷步周、从爷爷屏周（木顺）皆与其过从甚密。这缘于爷爷父亲玉蕴是名噪夹河滩的乡绅和风水先生，从爷爷祖父从先乃清朝九品命官。爷爷民国三十五年（1946年）二月主持分家的契约上，就有王耀宗的名字。王先生和李锡田、郭超五等，被我爷爷请来作分家调解和见证中人。分单中人有族长、族众、亲友三类，而王耀宗先生等人排在“亲友”二字后面。且在几位中人里，只有王先生和郭超五名字后有“押”字（其他人是符号+）。郭超五时任国民党偃师县党部秘书兼七区书记，是郭家滩村和夹河滩有影响有威望的人，而郭超五又是王耀宗先生的亲外甥。这既说明他甥舅二人在我爷爷分家时的重要作用，也从侧面印证王耀宗先生在堤头村的身份和威望。

王少六父亲王学俭（1926—2013）得其父王耀宗真传，首阳山中学毕业后，在村校教书。1948年秋，孟秋哥（1923—2013）代表侯家庄村民，到堤头村请王学俭来我村教书。王学俭到侯家庄教学这段经历，成为其参加革命工作的主要依据。他的学生中就有大哥保定和二哥遂江（今年均已80岁）。大哥初中毕业后，先任小队和大队会计，后任侯家庄（11生产队）队长和西谷村委会主任。二哥遂江1965年考入偃师高中，1970年考入武汉大学；后来在偃师南蔡庄、顾县、岳滩等地高中教书，2005年于偃师高中退休。

而四十多年以来，本人与奶奶娘家后人也多有交好，如王虎立（已故）、王东生、王德厚、王宏章，等等。

遗脉绵长

旧中国旧时代是男权社会，妇女处于社会最低层，不仅没有政治和经济地位，甚至连姓名权也不配享有。一些大户人家女子婚前虽有尊姓大名，但婚后也不再提起和使用，常以“某人妻”或“某家儿媳”替代，上了宗谱也只能以“某氏”称之。所以，奶奶在娘家的大名，我们并不知晓。

因为奶奶去世的早，不仅我侯门对其情况知道的不多，这次到堤头王家也没发现更多重要线索。所以，我只能根据《王氏宗谱》记载和父辈情况，简略推测下奶奶的生平。

爷爷步周（1890年—1955，字中标）与王氏奶奶成亲后，生有三子。长子廷元（行二，即二伯），生于1915年农历6月（卒于1984年3月），据此推测爷爷和奶奶成亲时间应在1914年8月之前。如果奶奶在生二伯之前尚有未成活子女，那么她与爷爷成亲时间，应当再提前一二年，在1912年至1913年间。因为当时社会普遍实行早婚，奶奶与爷爷成亲时，年龄不会超过18岁。据此推断，奶奶约生于1895年，今年正好是奶奶诞辰130周年。当时奶奶之叔王楹先生是秀才出身的宿儒名士，奶奶可谓生于名门望族、书香门第，是公认的大家闺秀、贤德淑女。奶奶嫁入侯门之时，正值我家历史上的鼎盛时期：当时爷爷之父是夹河滩有名的乡绅大儒和风水先生，且被偃师县衙聘为堪舆师；爷爷之兄是吴佩孚麾下的上校团长和北洋政府河南省的议员。因此，两家结亲，自然是门当户对。后来，奶奶又生了三伯廷猷（1917一1946）和父亲有堂（1920年一1986）。据曹氏奶奶讲，她嫁给爷爷时，王氏奶奶刚刚去世，父亲方满周岁，尚在襁褓之中。父亲生于1920年农历10月，据此推断奶奶去世时间应在1921年底，年龄在26岁上下。按常情讲，奶奶新逝，爷爷不该急于续弦。可能老爷和爷爷考虑到三个孩子尚幼，急于找人照顾，才置常情于不顾，托人说媒很快娶了曹氏奶奶。也就是说，王氏奶奶去世和曹氏奶奶续娶应在同一年，前后不会超过两月。至于奶奶正值青春年华，为何猝然离世？根据当时的医疗条件，无外乎两种情况：一是急病而故，二是难产而亡。

以上这些，仅是我对奶奶生卒年份的大致推断。奶奶以其短暂的人生之光，留下了生命的火种，照亮了她的后世子孙。她虽遽然离去，却给侯门留下一支绵延不绝的血脉。三伯因英年早逝，没留下子嗣，而二伯和父亲，却为奶奶繁衍了一大群孙男娣女。经过一百多年的传承发展，如今奶奶在侯家庄已有后嗣19户66人。而其中贤达不断，才俊辈出：如，有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研究生，有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；有勤政爱民的领导干部，有保家卫国的忠诚战士；有著书立说的文学名家，有发家致富的商业俊才。我想：如果奶奶地下有知，自会含笑于九泉。

自1914年奶奶嫁入我西谷侯门至今，111年已经过去。而我写的这些琐碎文字，就是一百多年来，西谷侯氏与堤头王氏理不清、割不断的亲情印证。而奶奶永远是维系王侯亲情的那条红丝带，既伸向过去，也飘向未来……

我们从来就有深重的根祖意识，我们自古就有浓厚的民族情结。我们是龙的传人，我们是炎黄子孙。我们不仅有叶落归根的宿命，我们还有报本追远的情怀。因此，我们每个人都应来去清楚，不仅明白自己往哪里去，还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。知道自己从哪里来，不仅是为了缅怀过去，感恩先人，而是为了更好地走向未来，更有价值和尊严的生活。

不忘初心，才能牢记使命！我们有责任将根祖意识和民族情结产生的诸如家谱、家训、家教、家风等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，以文字为载体一代代传承下去，而这就是文字的作用，文字的力量！

 （2025年5月19日作于上海，谨以此文纪念奶奶诞辰130周年）

作者简介：侯运通，洛阳市偃师区人，毕业于河南财经政法大学，在洛阳政法纪检机关工作40余年，曾任新安县委常委、政法委书记，洛阳市政府法制局常务副局长，中共洛阳市委巡察组组长等职。现为河南省住房公积金研究会副会长、河南省侯姓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、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洛阳市散文学会名誉会长、洛阳侯氏文化联谊会会会长等。曾在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法制日报》《南方周末》《小说月报》、《奔流》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。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、报告文学集、散文集、长篇小说等多部，在省内外获奖十多次。